化羽成金 羽毛藝術品 擘劃自由大夢

游文富曾是英姿煥發的飛官,但一飛沖天的快感,
無法滿足他心裡,最真實的渴望:他想當藝術家!
於是下飛行線,不再御風,改逐夢。
從禽鳥身上,找到最佳創作素材,取鴨、鵝羽毛,
做吊燈、造地景,教旁觀者從他作品,感受振翅、看到飛翔。
鴻毛輕賤,卻在現代人鳥籠般心裡,發揮莫大力量,
有錢沒閒的商界鉅子,花數十萬元收藏它宣示的無價解放。
棄空從陸、不再開飛機的他,反而從體內長出金翅膀,
在入世的優渥酬庸、出世的自我實現間,自由進出、翱翔。

採訪╱ 蔡佳玲 攝影╱黃競鋒

366行之有夠輕盈
游文富原本是飛官,好萊塢男星湯姆克魯斯1986年迷倒眾生的《捍衛戰士》,演的就是他這樣的角色。
在天空翻滾的帥勁,將阿湯哥一舉推向一哥寶座。
「飛行,其實沒有想像中自由,航道把你管得死死,只能從這點到那點,和開計程車沒兩樣。
唯一差別是:在天空不用停下來等紅綠燈。」38歲的游文富笑說。
但飛行,卻讓游文富體悟解放的可貴,進而藉鳥的飛行器──羽毛,飛出自己的「專屬航道」,
成為國內唯一用鴨、鵝羽毛創作的藝術家。企業、策展單位邀約不斷,他不再是孤獨機師,而是「化羽成金」的魔術師。
 

家逢巨變 省錢從軍
游文富小時,父親把家從雲林斗六,搬到南投竹山,投資竹工藝,不料慘賠。他覺悟,要完成學業,只有去念軍校;
基於「男孩子對賽車、飛機的等莫名憧憬」,中正預校畢業,考進空軍官校,開始飛行。
開過T-34、AT-3教練機,戰鬥機、老母機等各式機種,只差陸軍輕航空沒飛過。
「油推滿、要Go時,有很強的後座力,感覺血液在體內流來流去,每個細胞都被緊拉著。」他說。
愛自由的他,卻覺天空太侷限,「即使退下來開民航機,飛一趟其實很累,到目的地立刻進旅館躺平,
根本不像外人所想,環遊世界那麼美妙。」他實際的頭腦,當時正醞釀不實際的夢想:他要出國學畫,當藝術家!
念小學時,有1次美術作業做不完,請姊姊替他畫,未料連畫帶人,獲老師大力讚賞,這個大烏龍造就他的繪畫狂熱;
雖沒錢拜師,但埋頭猛畫,甚至把在軍職存的錢,換成1張飛往英倫的機票,正式接受學府調教。
他的學院經驗不太愉快,「教授嫌我英文太爛,我也嫌他畫得很爛!」游文富說。

負笈英倫 始用羽毛
但在這裡,他找到豔驚四座的創作工具:羽毛。他要在塑像腦袋插羽毛,傳遞「想飛」的概念,
請家人從台灣幫他空運1箱羽毛;他的父親後來改種蕃薯,到全台各地銷售,曾看到鄉下人家在庭院晒羽毛,因此有管道。
1年後回台,妻子到麥當勞兼差維持家計,他則繼續用羽絨、羽毛創作;羽毛素材太輕,必須在房裡搭帳篷工作,
防止羽毛被人走動掀起的微流帶走。
「羽毛是鳥的衣服,可保暖、防水。每1根都符合流體力學,是飛行記錄器,也是生存記憶體。」
作品累積到一定數量,他向文建會委外經營的藝術村─台中「二十號倉庫」申請進駐。
他使用鴨、鵝翅膀底下,主飛行的大羽毛,每隻鴨鵝僅10根,沒這些大羽毛禽鳥就不能飛。
他向廠商買去味、消毒、漂白過的羽毛,鴨毛尺寸較小、較便宜,1斤800元,有1200根。鵝毛較大、較貴,1斤1000元,僅500根。
2001年他赴澎湖造地景:將2大箱羽毛,黏在建商堆出的廢棄海沙山,拉出1條寬60公分、長105公尺的壯觀羽線,
強勁東北季風將它吹起,隨風飛舞、燐光閃耀的剎那,圍觀民眾「看見了風」。
「作品被破壞的瞬間,就是我理念完成的時候。」他說。但可別以為他的心血,就此化為泡影,
用相機把這樣的地景創作拍攝下來,絕無僅有的一版,附上作者簽名,賣給收藏家,價格有10萬元之譜。
隨創作者名氣愈響,賣價愈高,增值空間也愈大。很快地,藝術策展單位注意到他作品的獨特。
他很把握這新秀表現自我、出售作品的平台:部分策展單位好比代理藝廊,作品好比寄賣商品,所得由2者分享。

出世理想 入世行銷
他漸漸被內行、外行人看見,走出深山斗室,在大庭廣眾前插羽毛,一路插到美國舊金山、紐約藝術村,插進《紐約時報》藝文版。
隨著所見世面愈廣,創作也愈多樣,近作是用鋁線串連LED燈、羽毛,作成大吊燈,感覺像天空白雲飄進來,也像天花板、
連同公寓長翅膀,一起飛出去。不缺錢、只缺休閒的商場老闆,因此願花萬元買這賤價羽毛,宣示的無價解放:
這正是他們最迫切的渴望。
游文富懂得在心之所願的領空,放膽翱翔的重要,用自己熟悉的飛行器:羽毛,把零星材質組裝起來,
所謂飛行、自由,變得具象且近在咫尺,於是價值非凡。
 

游文富小檔案
年齡:1968年生,38歲
學歷:空軍官校畢業
經歷:
23歲:空軍清泉崗作戰官
29歲:空軍清泉崗分隊長
31歲:退役,赴英國念藝術
32歲:返台,用羽毛創作

創業成本
總投資:4.5萬元
店租:3萬元(1個月租金,2個月押金)
材料:1.5萬

去年收入
總收入:115萬元(參展、作品出售)
材料費:20萬元
人事成本:15萬元
雜支:7.6萬元(差旅住宿、油錢)
淨賺:72.4萬元

工作室資料
地址:南投縣竹山鎮集山路3段563號
電話:049-264-8571

【2006/2/23蘋果日報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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